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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3节(1 / 2)





  适逢了上乙自朝上返还, 见着乐谙今日描得有些浓的妆容。

  妆容实际也无有什么浓烈之处, 不过在这些个老父亲眼中, 单反上了些口脂,脸上多了些色彩,就是了不得的浓了。

  上乙这心底暗自摇头,孕中的女子本就比不得一般的时候, 何况是乐谙那样的身子骨。她不出事,自己这做父亲的就谢天谢地了,哪里还会去管她的妆容描淡或是描浓呢。瞧了一眼也就作罢了。

  不论旁的,他女儿最是好看就对了。

  蜚语阁中出来,撞见自家父亲,乐谙遵了礼数慢行了一礼,“见过爹爹。”

  上乙慈笑, “身子可好些了么,为父记得今日是最后一日了。明天便不必去灵泉那地方了。”

  言语之中全是对灵泉那地方的鄙夷之气, 可算是到顶了。

  乐谙也是明了,这几日他过得也不轻松, 自己的身子眼见的亏损下去,他瞧着心焦。

  虽是每日以自己的灵血入药予她作补气血之用,身子还是如常的衰落下去了。乐谙有意去寻他手上的伤处,想看个真切。以血入药之事, 他是从未说起过的。知晓这事也是因着自己一双似极了自家爹爹的耳朵。

  既知晓了她便不再装样了,直言道:“爹爹今日莫要以血入药了,女儿没事了, 医仙开的安胎药喝着,好好养几日便可。女儿可不愿爹爹多耗修为。”

  上乙一怔,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子,这才勉强点了头。

  ......

  其后,二人说起幸雨之事。

  乐谙这才知晓自己卧床养胎的那几日里,幸雨的身子不知何故,才几日竟已显露出妖族五衰之象,容貌身子大不如前了。

  五衰之象亦是顶顶严重的症候,药石无解。

  人这一世总有诸多牵挂,诸多的夙愿,有些没了也不会有怎样的痛心,有些若是失了那便是对那人的灭顶之灾了。支柱一倒,万般重担全然是归于一人,怎能不失了心魂。

  五衰之象她知道些许,当下这就堪堪落下泪来,咬了下唇,万般的苦痛。

  “谙儿莫哭,紧着些自个儿的身子。”说不痛惜是假,五衰之后,日子也就不多了。顿了一顿,上乙后道:“依照为父的意思,是得将人暗中送回妖界去,那头她该是有亲人朋友的,也可好好陪上一陪。”

  这时候虽是不该再涉足妖界,但送人回去也是没法子的事情。

  只得说万般皆有定律,强求不来。

  乐谙再如何不愿,也是得咬牙同意。因这与她原先设想本就相同,只是......只是未料到这般严重罢了。

  ......

  在神君府见幸雨的最后一面,她已然是个垂暮之年白发丛生的老人了。

  五衰之象显现在她身上十足的明显,发丝已几乎全白,脸上的皱纹也是不可抑制的爬了满脸。

  听见脚步声过来,下意识的转脸过去。隔着纱帘儿,见着了乐谙直直的一怔,而后手忙脚乱着以袖子胡乱遮了脸。

  “殿下!殿下不要过来了。我......我不愿见殿下。”

  乐谙忍了泪,愧道:“无事的,你我又不是第一日相识了。我想,我想同你说说话。”送她走了往后,还不知有没有这个机会。

  幸雨扯了嘴角,笑得无奈:“可我不愿同殿下说话。殿下身子不好,又有了身孕,别离奴婢太近了。容易出事。”

  她指的是五衰之人心性不稳之事。

  说不准什么时候便会发起狂来,倒时不管不顾的,也没个分寸,怕是会伤了她。

  她既不愿,乐谙也强求不得,只隔这纱帘儿站着,在外间陪她。

  良久,乐谙才道:“我同爹爹说好了,明日便派人送你回家。路上会有人好好照顾你,你无需担心旁的事,那些个事儿我都已做了安排。”

  幸雨这一遭眼睛才算闪出些光亮来,未过多时,竟笑声来了。

  人如破竹,一朝断了崩着的那根绳儿,也居然会觉着解脱是件好事......

  想起阿佑最后贴耳同她说的那话,什么今生缘分不深,什么往后好生幸福,她全是做不到的。好在,她没有应下过那话。

  不久便能相遇,想着其实也是不错的。

  *

  神君府外柳枝抽芽时,妖界的事总算是了了。庭院除新,婢子们各自忙活,乐谙此刻一袭宽袍着了,廊下站了些时刻,定神细细瞧着院子的各色花木。

  庭院的布局种类繁多,神君府这处的庭院自有其特点风华在其中。仔细瞧瞧,神思几度婉转,又想起妖王宫响秋殿的后院来。

  那处的秋千架,她每每荡着都无比的开怀;往日修习术法的地方,那大块的白玉石头,坐上去总是冰冰凉凉的;远些地方的池塘,里头还有从天界长公主那儿偷来的几尾有灵识的鱼......

  还有尚嬷嬷、鲁嬷嬷和崔姨......

  嘴上不说,心里实际想念的很。

  等待的日子,从始至今当真难熬。除去日复一日的光阴流转日升日落外,再能感受到时间缓缓而去的便是自己这日渐变大的肚子了。

  近六个月的肚子已经不小了,几日前上乙送来的新的衣衫衣裙,皆是按着她之后的身子定做的。幸雨一走,她身边缺了可说体己话儿的人,如此待了些时候倒也寡言了。除了偶尔同腹中的小家伙说说它的爹爹,念念自己的心意外,也无有旁的话了。

  想想有时夜半腿抽筋的突然,腰疼的紧,翻身也是不易,也就是自个儿咬咬牙忍忍强撑过去。离了扶修,离了样样将她事无巨细安排好的男人,她也是只得自个儿看顾着自个儿。

  许是真的离开了他,自己才算是长大了些罢。

  可这长大有什么好呢。不过是学会了忍耐,学会了强撑,学会了面对别离,学会了难言的可言的,都不言不语不哭不闹......

  *