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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7节(1 / 2)





  曾经很不喜欢孙女,责怪媳妇没有生个男孩。此时,她却忍不住热泪。她一边抹着泪,一边将孙女拉进房里。“乖孙女,你在房里待着,大人谈事呢!”

  曾氏回到桌子前,坐下来。

  刘居北重重叹了口气,再次拿过嫂嫂手里的苹果,咬了一口。

  “听着,”庄枫淡然地说,“请大家重新审核一下我们需要达到的目标。接下来,我们要尽力延缓下一次审理,这很重要。”

  曾氏再次尖锐地发问:“为什么要延缓?”

  “因为时间越长,审理人员越疲惫,外界越会认为案件有问题,舆论越对我们有利。”

  “这样就会被判无罪吗?法官被拖得很辛苦,会不会乱判?天哪,难道法庭就是这样做事的吗?还有你们。”

  庄枫没有说话。

  “舆论?舆论只会杀人,把无罪搞成有罪。”刘居北说。

  庄枫给他俩一个轻笑,然后说:“刘婶,我知道您心急,您不想听我说居南有罪,但死者的手指里有居南的皮肉,还撕破他衣服,都是些硬证据,而且还搜出了有他指纹的凶器。”

  “但居南根本没有做过。那些证据会不会是有人栽赃的?”

  “皮肉啊,刘婶!我是说dna,居南身上的皮肉怎么会跑到死者指甲里去?而且他身上有搏斗留下的伤痕。”

  曾氏无助地看着居北,他嘴里塞着苹果。

  “居南不可能杀人。”吴娅说。

  这是媳妇的言行第一次让她感到欣慰。

  庄枫坚定地说:“你们都是明事理的人,公安能随便关他吗?”

  “有冤案的。”

  “这么说——”

  “他杀不了人。”

  庄枫叹了口气,显然认为吴娅只是为了安抚婆婆的情绪才这么说的。

  于是,他又说:“无论你们怎么认为以他的性格不会杀人,以他的体质杀不了那个人,证据都摆在那里。因此,反复说这个没有意义。我只想解决目前面临的问题,提出可操作性的建议,大家一起去努力。我这样说明白吗?”

  曾氏总算仔细思考起来。她瞥了一眼居北,他仍在吃苹果,那块苹果在他嘴里滚动,味同嚼蜡。哥哥的事让他束手无策,让他感到沮丧。嘴巴嚼动是他拒绝思考,拒绝一切他不喜欢听到的事情的方式。在情感的背后,他十分认同律师的观点。现在不是说哥哥会不会杀人的问题,而是如何为哥哥找一条生路。

  她的视线转移到媳妇身上。吴娅的双眼下有着深暗的阴影。她有种感觉,半年多来,吴娅和她正以加倍的速度变老。

  “那……那如果居南真的犯了案呢?”曾氏头一次大胆假设。她颤抖地看着傲慢而帅气的庄枫,他的双手正抓着他带来的资料,似乎想塞进包里离去。

  “如果……如果所有证据都证明是他杀的人,那该怎么办?”

  “这就是我今天来的目的。他的人格,他的暴力倾向,他过去的行为都不足以让他立刻出狱。但某种特殊的性格特征,或者情景性行为,至少可以救命。”

  “我不明白,如果他真没有杀人呢?”

  “刚才我说了,假设他没有作案,冒出一个人主动承认杀人,或者抓住了真凶。即使刘居南承认了杀人,只要保住了命,一样可以昭雪。也只有保住命,昭雪才有意义。”

  “居南一直不听话。”曾氏已经动心。

  庄枫同情地看着她,但也坚定地说:“目前所有的证据都浮现了出来,结合他过去的吸毒行为,更不用说他的暴力倾向和反社会行为。刘婶,活着是一切的基础。”

  曾氏的头低了下去,庄枫知道她在想什么。

  “如果还是判死刑呢,那不就没有回旋余地了吗?”

  “我们要想一个万全之策,既能配合证据,又能打动法官同情,便能保住生命。”

  “这……这样要花很多钱吧?”曾氏犹豫地问,“我们……”

  她看了吴娅一眼,媳妇看上去很生气。因为她提到钱的事,但她就是克制不了自己。她们都没有收入,银健米业的收入因儿子的入狱而锐减。她想好好经营,可是邻居商议,不去杀人犯店里做生意。

  “我是法律援助中心推荐的,不用聘任费。”

  “我们一分钱都不用出吗?”

  这时,吴娅发出一声狠狠的咳嗽。庄枫向她保证不需要,这是第一次听到他亲自说出不要钱。她在庄枫眼里看见一丝同情。

  “有些事需要你们自己去做,”庄枫冷静地说,“下一次,我会慢慢告诉你们程序。”

  “如果能让他保命,我让居北跟着你。”

  这时,他们都沉默着,思忖着当事人生命关头每个人应该承担的责任。

  庄枫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。“如果这就算达成了一致,今天的商量就到这里。”

  手机铃声响起,每个人都抬起头。铃声来自庄枫的包里。他翻出手机,说了声“你好”,然后走进卫生间。

  过了一会儿,他面色凝重地走出来,喃喃地对方娟、郑航说:“对不起,耽误你们的时间了。如果你们还有别的事,我先走一步?”

  方娟转头看了郑航一眼。“你先走吧,我们再待一会儿。”

  其实,方娟和郑航留下来没有多大意义。与律师的艰苦谈判,让主人一家非常疲惫。庄枫一离开,他们便躺进棕色的旧沙发里。

  吴娅换上了一件粉色浴袍。过去半年,她一直穿着它,当作不出门的借口。她才三十多岁,却日益见老,黑色的短发根根竖起,发根处都已发白,她也不管不顾。除非她母亲过来,拉着她去理发,否则,她就一直躺在沙发里。她总是微微侧着,嘴巴稍稍张开,眼神呆滞地看着电视机。

  案件刚发生时,方娟就见过吴娅。邻居说,那是她最美丽的时候。每天早晨六点起床,洗漱、化妆,用种种发饰束起黑色长发,需要整整半个小时。然后弄好早餐,丈夫、女儿坐上餐桌后,她要试三四套衣裙。七点半,丈夫去农产品店开门,她则送女儿去幼儿园,再去店里,跟丈夫厮守在一起。

  自从警察从家里带走丈夫,她再没去过店里。幼儿园安排了车辆,到她家门口接送,女儿就独自来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