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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十章(1 / 2)





  天色落下帷幕,显出漫天繁星,抱着我的云桑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,我却被这关怀弄得有点难受。

  跳下云桑的怀里,落地时崴了下脚,钻心似的疼,瞧云桑投来揶揄的目光,挺起胸膛:“不用担心,又不是什么大伤,走走也就到了。”

  “等你靠这只脚走回去,你家慵眠都该生娃了。”云桑环住我的腰,托着半边身子的重量,疼痛才减轻些。

  正打算转移话题的时候,初拂不知从哪跳出来,得意洋洋的牵着朔夜,拽着身后捆在一起的傩师,朝我遥遥的招手:“滕少哎!”

  我愣了一瞬,旋即舒展眉头,荡起笑意:“还以为你去哪儿猫着了呢,没想到把放冷箭的人都抓了。”

  “滕少你的脚?”他眼尖地瞥见我被硫酸腐蚀后露出指甲盖大的白骨的脚,而后理所应当的越过我去关心垂头丧气的灯华:“怎么了,我的小华华,别皱着眉啊。你皱着眉的样子比滕少还丑。千万别。”

  我道:“养不熟的白眼狼,吃我的喝我的,还想泡我的男人。”见他们皆是一副被雷劈了似的,忙补充,“我手底下的男人。”

  初拂佯作干呕:“谁是你手底下的男人,也不照镜子瞧瞧自个。”

  行行行,我知道,你不就想要独占吗,不就是想要我成全你们吗?等回头这事结束,我把灯华打包给你行了吧?

  初拂嫌弃:“你瞧你这眼神,多么的猥琐。”

  哼,你懂什么,难保他不吃这套。

  “还不管管你的人。”我回头看了一眼灯华的脸色。

  他在黯然。

  只见他垂眸看着云桑环在我腰间的手,仿佛将什么细微的情绪揉碎进了眼睛:“领命。”

  我说的是玩笑话,至于让他如此郑重吗?

  一时间,竟觉得有点……对不起他。

  老实人最可怕。灭一和初拂都属于老实孩子,前者不会说谎,后者不喜欢说谎,跟他们相比,从十受白端叮嘱经常监视我,所以有时会不眨眼的说谎。像初拂之流就更别提了,这祖宗眨着眼也定要说谎的。见灯华这副黯然模样,只能偏过头不看他。

  “我问了,傩师接到的指令就是在落石谷阻截,至于下一步如何,没人知道。”玩闹过后,初拂想起正事,把审问傩师的细节和过程详细说来,左殿被云桑一掌拍得死死的,如今能证明傩教参与其中的,只有这几个傩师。

  幸好初拂心思灵活,给他们一人塞了一块布条,以防他们自绝。

  “你这么帮尚候,他说他记下了。”云桑果不其然去了尚候那。

  正义这种东西,我不追求,也不相信,只能尽所能。至于高高在上的回王收不收回成命,都要看天子的意愿。如果他甘愿装聋作哑,宁愿作昏君,我就是逼着他看证据,他也看不进去啊。

  只能说事在人为吧。

  来回折腾两天,算算时间,滕歌率军应该快要到附近,我带着众人上了山顶,挑个视线好的地方等着,直到落石谷下方出现熟悉的旗帜。

  望着徐徐赶来的浩瀚军,威严狰狞的旗帜于夜空中盛放光辉,我感到大战在即前的紧张,骑白马走在前方的滕歌仿似感应到什么,缓缓抬头露出剑锋般的眉宇。

  滕家人总有些特长,我听力极好,滕歌便是目力极佳。

  丝毫不怀疑,他能望见我站在竹林里的姿态,于是等他露出疑惑又冷淡的神色,我拿起七绝剑敲打空洞的竹心,声音在空谷中传得很远,长短不一,是先前教会他的摩斯密码。

  要知道教会古人念拼音本身就很难,教会用摩斯密码打字难上加难。好在滕歌有很强的语言天赋,学个一年半载就会了。

  他听着我敲出的竹音,半天没言语,末了一声冷笑:“知道了。”

  浩瀚军面面相觑,不知道他家主帅大半夜在荒无人烟的山谷里,跟谁“知道了”。

  我差点笑出声,云桑若有所思地望来,我只好跟他解释:“从这两天发生的事来看,前有严守贵的逼迫,后有傩教的阻截,可见有人想将我瓮中捉鳖,困在容城的一亩三分地里。自古钱权密不可分,联想到严守贵富甲一方,可以给东夷人偷偷提供钱财支援,那么东夷人要想在倾回站稳脚跟,还得拉拢一个有权之人。”

  “你说七王爷。”初拂接过话。

  “七王爷没必要来暗杀我,杀了我他犯过的错也会跟着暴露,他顶多使使绊子威胁威胁,让我别再纠结真相。更何况他和四王爷争皇位,还有五成把握会胜出呢,干嘛要将半边江山拱手送给东夷人。”

  初拂摸着下巴:“是啊,他这不是傻吗?”

  “所以不是七王爷和四王爷。”

  云桑闻言道:“那就是其他几个不受宠的皇储,在朝中没有争储的优势,只能借助外族之手扰乱时局。”

  “你在大回都混的多,你觉得是谁?”

  他想了想,缓缓吐出一个名字:“十一王爷……回良澈。”

  他?那个有着清澈眼眸的温柔少年,至于和外族勾结吗?

  “老狐狸的儿子没一个让人省心的。”我想起世人皆称赞的九皇子,据说也是个天赋异禀的短命鬼。不由叹道:“当天子的算计颇多,当妃子的荣宠一时,当儿子的谨慎小心,这样胆战心惊的一家,还不如普通的寒食人家来得温暖。”

  “寒食人家也未必没有烦恼。”云桑在我旁边闲着说道:“再说你操心人家干嘛,还不说说接下来怎么做。”

  我转了转眼珠子:“人家想瓮中捉鳖,我就让他捉。”说这话时趁机凑到他耳边,轻轻说了句,“不如将计就计。”

  云桑荡起大大的笑意:“还说人家是狐狸,你也差不多。”

  滕歌是个雷厉风行的脾气,将一股亲卫分出去到附近的城池调兵,我这边还得大摇大摆的回容城吸引眼球。

  在这之前,灯华的蛊毒不能耽误。

  我借故甩开云桑,和灯华趁夜赶往尚城外的庄子。

  依然是清梦如月般的夜色,只不过满园的杏树换成了桃树,木门虚掩着,从我这角度看去,先望见的是师姐在井边浣洗的倩影,她穿着水蓝色的留仙裙,看起来端庄清丽。

  新秀甄选一别后,我忙于奔波各地,又碍于身份不能和她见面,像这样近距离的接触,似乎还没有过。

  上次白端走时,告诉我师姐就住在这座庄园里,这里偏僻安静,靠近尚城,又靠近容城。之所以回来,一是担忧我真和尚候兵刃相向,二是担心我被严守贵刁难。

  至于之前是谁易容我调扶摇军解围的,我想我已经知道了。

  我让灯华别吭声,自己蹑手蹑脚地朝她走去,本想吓唬吓唬她,没想到师姐身手如此迅敏,没等我结结实实扑在她身上,她就结结实实地避开,顺便一脚把我揣进井里,我扑腾来扑腾去,喝了半天的凉水。

  她冷着眉眼问:“你不是会游泳吗?”

  “我、我腿疼抽筋了还不行嘛。”

  灯华要拉我上来,却听旁边传来一个澹薄的声音:“喝点水也好,让她清醒清醒。”